電影講述熱愛電影導演-安妮華達(Agnès Varda),在八十歲之際,開始製作個人的人生漫談錄,以「更真實的重現」為由,結合她喜愛的「記錄片」與「劇情片」的優點與巧思,映放這位幽默創新的法國導演精彩的歷程片段。
其中講述了許多電影技巧,以及使用的電影器材的更迭,安妮華達參與了電影的歷史,當我好奇地看著她使用的東西,也很想要親身試一試。作為一名女導演,看起來卻像是一位探險家,充滿了冒險精神。專心致志,臉上不苦不累,因為她在做自己喜歡的事。
安妮華達原本是著名的攝影師(拍攝的作品極美),她笑稱自己是「莫名其妙」地生出了一部電影,彷彿上天註定好,由她誤打誤撞地闖入了電影世界。安妮華達的電影發想有三個要素:「靈感」,「創作」,「分享」。靈感是你拍片的動機、想法、環境、機緣,種種因素,驅使你想拍電影;創作是實現的過程,需要耗費許多時間、金錢與精力去完成;分享是最後的目的,她拍電影是要給人看的,必須「心裡要有觀眾」。如同寫作要讓人看得懂,也需要反覆推敲與念誦,意思是否有明確地表達?或讀起來是否通順?讓人產生共感,讓人理解自己想說的話,並與作品產生連結,繼而得出自己的觀後反應。作者與觀眾的互動,互相影響著。
安妮華達拍攝的初衷是「好奇心」,好奇使它思考的題材,令她沐浴春風的人物,並期待能從中理解自己。靈感來自於可怕的戰爭、幸福卻悲傷的事、菜市場拾荒的人、朋友的一句「天啊!我即將40歲了!」等等,生活上正發生的事情。在電影技法上,則不斷地創新:把三張「靜態」的圖片連結,中間是主相片,左右兩邊像是窗戶展開,放置著與主圖延伸或相關的攝影照片;把「靜態」的小女孩與兩側「動態」的牛結合一起,使影像更顯豐富;創造了室內與室外連結的「動態影像」,以滿足人們渴望看得更廣的欲望;翻轉一般常見的聲音處理,在兩個角色從屋裡走到海邊的過程中,不讓聲音漸行漸遠,依舊前置聲音,使交談聽起來像事後對白般,如同內心世界。安妮華達運用了許多有趣手法,來表達更多的細節。巧妙的編排,和15、16世紀的三聯畫致敬。
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安妮華達參展的短片作品「弩瓦穆堤寡婦」,展覽的螢幕被切分成十五個鏡頭,影片中間是幕,有一群寡婦在海邊,周圍則分割成14名受訪者的影像格子,對應著現場的14個座位。座位上各自放置一副耳機,看展者可以坐上挑選的位置,聆聽每一位生活在島上的寡婦訴說心事。這個作品頗為成功,被翻譯成多種語言,被帶到世界各地作展覽。安妮華達改變了人們觀看的體驗,讓14個人同時觀看同一個展覽,聆聽不同的婦女心聲。展覽中,既是個人體驗,又是群體參與的行為。令安妮華達驚訝的是,這群島上寡婦的心聲,竟和世界各地的人擁有相似的感受。擁有極大的共鳴。
另外還有安妮華達的貓咪墳墓,用繽紛的花朵、貝殼、石頭等裝飾,塗上漂亮的色彩。甚至被卡地亞當代藝術基金會購入概念作品,並建置在基金會裡。影片裡有一群小朋友一起看了影片,其中一個小男孩看完認真地說:「雖然我看過的墳墓不多,但一般看起來很淒涼,雖然通常看到墳墓會很難過,但這個墳墓...還蠻快樂的,顏色很活潑。」,我對這段小男孩的發言感受到蠻大的心理震動,小男孩可以理性地敘述死亡的外貌,而不是感受其為可怕至極的事情。安妮華達賦予了她的貓咪和這座墳墓很美好的意義。另外還有一位小女孩在和大家一起看後,又跑回去重看,並說:「我又回來了,因為自己一個人看片,更能體會片中的內容。」...我再度被這番睿智的童言童語閃電給擊中。
安妮華達藉由電影,向我們傳達人性世界裡的美麗與哀愁。不僅是電影,輔佐電影生成的音樂與藝術,也是安妮華達的鍾愛,並在此找到重複利用和重新發揮價值的美妙,使人們從中獲得更多快樂。她在一路中探索,為了拍片而不停地前進,其中有許多意外的美景和苦楚,在在成就了「安妮華達」,如同她的藝術作品「心型馬鈴薯」,當名聲被塵沙掩蓋,當身體逐漸乾癟,老去的馬鈴薯身上冒出茂盛的新芽,如同希望的誕生。繁榮,溫暖,且充滿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