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子說，人性本善。電影說，我們曾經是天使。墮落的天使，成為人來人往的你我他，裝模作樣地，學習如何周旋於你們我們和他們之間，跟隨著變化而變化。電影描述五位這樣的天使們，藕斷絲連的人生片段。天使1號黃志明（黎明飾演）是一名殺手，和天使2號（李嘉欣飾演）是搭檔，他們從未見過面，彼此的好感卻生根發芽。在天使1號決定金盆洗手後的某個晚上，遇見了舊情人天使5號（莫文蔚飾演）。
天使3號何志武（金城武飾演）是一名啞巴，喜歡在深夜徘徊，偶爾遇見天使2號，某天夜裡，遇見了被愛人電話分手的天使4號（楊采妮飾演），便常常陪她去找金毛玲 。喧鬧的城市裡，夜晚異常孤寂，一群夜幕低垂時清醒的人常與寂寞相伴，正在尋找同類。
#對「距離」感到安全，又渴望愛情「接觸」。
庸庸碌碌以後，只剩下了殺戮的殘華。黃志明透過暗示，隱諱地告訴了天使2號，他決定不幹殺手了。搭檔平時著迷於翻閱殺手1號的,「垃圾」，偷窺他的行徑愛好，於是在最後一次任務中，她沒有履行探勘的職責，間接地殺了黃志明。「既然得不到你，就毀了你。」的心裡也許苦恨，熱燙的火煙裊裊，便熄了菸故作瀟灑。殺手也許知道這個後果，雖然他認為不可以和搭檔產生感情，仍找一個理由說服自己：「搭檔必須互相了解。」。欲拒還迎，現代人在文明洗禮下，行為思想反而退化，又回去當古代人了，愛在心裡口難開。
她願意用她的方式愛他，卻不允許他離開，更不敢展開實際的戀愛關係。他答應她做最後一次的殺手，也把生命交給了她。「我現在也認為，搭檔不適合有交集。」殺手死去後，天使２號宛若變成了另一個天使1號，用表面的語言遏止情緒氾濫。她沒說出口的是，她依然在重複黃志明的行為與思考模式，以她的方式繼續愛他。
#距離很近，卻走不進你的心。
天使3號何志武在深夜裡到已關門的商店當「老闆」，時不時地強迫別人做「買賣」。每天晚上他遇見形形色色的人，直到遇見了天使4號Charlie，他戀愛了。不能說話的他，像個小天使在Charlie身邊縈繞。Charlie與電話另一端的愛人糾纏不清，Charlie怪金毛玲搶走了她的愛人，Charlie漫無目的地閒晃與謾罵，推咎她失去的愛情，在頹敗的愛之迷宮裡奔波，在感情裡失明，在出口告示燈下徘徊。何志武愛上的就是這樣的Charlie，Charlie的生氣責怪，恍恍惚惚，自問無答，哭哭啼啼，那些脆弱而美麗的時刻，存在於Charlie深鎖的眉間和大吼大叫的瞬間。
天使5號某天遇到了自己的舊情人，天使1號，她還沒有忘記愛情，甚至染了醒目的金色頭髮凸顯她的與眾不同，對方卻已經忘記了她。時間還沒有修補好她心裡的空洞，洞又被挖深了，裡面承載著一大束五彩繽紛的氣球，她緊緊攢著，一不留神，它們就要走，飄上天空抓也抓不回。她的慌張落寞都在她的笑容裡。
#人間，若隱若現的羈絆...
「覺得傷感嗎？還是浪漫？」友人問
「不會感傷，也不算是浪漫，而是看完有一種被安慰的感覺，覺得，啊，大家都一樣啊，飛蛾撲火地陷入愛的泥沼。」
王家衛的4K數位復刻版電影重新上映，友人邀我去看，彌補她當年無法去電影院看的缺憾(當時是高中生，租過這部DVD。)。時隔26年，隨人生的船帆裡跌宕起伏，感受也大不相同。觀影後，時不時我們討論著，音樂太好聽啊，精準的對白有極高的藝術感啊（與其說是在對「我們」說，不如說是主角想像的另一個自己，對自己的「靈魂」說。），黎明好帥有江湖味啊....他走過時背景唱著「cause I'm cool, cause I'm cool」笑死我，真的很酷。
天使4號某天突然消失在何志武的世界裡，多年以後又出現在了何志武的面前。這時她已經收獲了愛情，恢復了理智，回歸了正常生活，忘了失戀迷路的當時遇見的何志武。天使3號在與我們，或是與上帝的報告中，每天都在總結他在人間的觀察紀錄，就連他也牽涉其中，渴望被愛，互相拉扯也不介意，就算是頭破血流也心甘情願。
#有時你會想起，有時你會忘記。
電影裡特別有趣的是，黃志明說，殺手也有小學同學，如同何志武也有庇蔭他的父親。成為大人的我們，疏離成不同的樣子，其實也沒什麼不同，一樣，欲望不停地索取，心思長滿了雜草，每天堆積著垃圾。何志武拿著攝像機就近取材，幫父親亂拍亂錄，錄到的是模模糊糊搖搖晃晃的煎牛排、上廁所、深夜睡臉，還有一連串的臺語髒話。何志武父親在半夜偷偷看志武錄的影片呵呵笑，這些瑣碎顯得特別溫暖。
你有情我無意，我有情你畏懼，一首首猜測伊人內心的摩登背景音樂，播放精心策劃的漫不經心。何志武騎著重機，載著偶爾會碰見的天使2號，疾疾駛出隧道，終見清晨，結束一個寂寞的段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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